“那日正好在街上碰上依依被钟定奚追杀,初到别院,我不放心,便让你们照看她了,现在知道也不算晚啊。”钟九解释道。

    “什么,就那天,你真是白担心了,那天无缘的嫂子不知道睡得有多沉!”那天钟九还向秦挽依告白了,虽然看着像是秦挽依告白一样,只是等不到结果,次日还被吓得不轻,钟流朔不觉埋怨道,“九哥,你怎么也不叫上我呢。”

    “你真当皇陵是来去自如的地方吗,我也是潜伏许久,才能找到机会的。”钟九道。

    “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还能盗取玉佩,九哥,佩服佩服,六皇婶的技术都不如你呢。”钟流朔真心实意地夸奖一句。

    钟九摇了摇头,不作理会。

    提到孙雯,钟彦凡关心地问了一句。

    “阿九,有阿雯的消息了吗?”

    “父皇已经下令寻找了,但我想希望不大,毕竟是黄统领领头,他怎么会搜查紫烟宫呢,不过,六皇叔也不必担心,我已经让书辙做好准备,等寿宴开始,就潜入紫烟宫寻找六皇婶,到时候,你们与我只要拖延时间就行了。”

    钟彦凡和钟流朔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酉时将至,皇宫门外,早已停满了华丽的马车和软轿。

    今日为太皇太后七十寿宴,皇上特意恩准五品以上的官员,可以携带家眷出席,一来图个热闹,能陪太皇太后说说话,二来也是借此时机,看看是否有结亲的机会。

    原本钟彦廷并没有第二点打算,不过经过钟九的提醒后,兴许该考虑考虑范家。

    通往福祥宫的途中,除了清一色的官服外,掺杂着五颜六色的华裳,皆是贵妇与妙龄女子,尤其是未婚的妙龄女子,身材曼妙,婀娜多姿,或是淡扫蛾眉,或许轻描眉眼,各各脸上蒙着一块薄纱,遮掩着花容月貌,只是薄纱掩映下的容貌,若隐若现,令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此次寿宴,朝廷官员并非将所有子女带来,而是挑选了最出众的子女,炫耀的同时,也想谋一门亲事,拉帮结派,节节攀升。

    众人抵达福祥宫时,福祥宫通火通明,亮如白昼,琉璃宫灯,挂满了一圈,宫殿上边,镶嵌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整个宫殿,笼罩在光芒之中。

    红色地毯自福祥宫外台阶之下,一路绵延至福祥宫内首座之下,首座之后,张贴着一个大大的金漆寿字。

    宫殿之内,一左一右,两边各自整齐地摆放着两排规模相仿的长桌,每张长桌之间,隔着仅容两人通过的距离。

    最前边相对的两排,一排为皇族皇子公主以及四妃等人准备,一排为朝中官员及其儿子准备,靠后两排,一排为其他品级较低的妃嫔准备,一排为朝中官员家眷准备。

    长桌上边,搁置着几个果盘,一壶白色瓷瓶装着的美酒,几个茶杯,放置的一丝不苟。

    官员中,文官多武官少,武官不是在边关守卫就是在巡逻守护。

    因而当范计广父子往人群中一站,立刻引来不少官员寒暄。

    “范大将军,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户部尚书叶茂逊上前寒暄一句。

    “叶尚书。”范计广抱拳拱了拱手,没有太过亲近,但也不会疏远,他向来不喜这些客套,更喜欢军营中直来直往,不过既然身在皇宫,避免不了。

    “范大将军,令郎一表人才,英伟不凡啊,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令千金也是亭亭玉立,秀外慧中,范大将军有一双好儿女啊,不似老弟的,一个一个,难登大雅之堂。”叶茂逊虽然说得是谦辞,但也是实事求是。

    他的儿子,虽然面白圆润,但身材肥大,体型肥胖,他的女儿,虽然五官精致,然而即便面纱遮面,仍旧难掩微黑的肤色,而且早有传闻听说其貌不扬,一个一个还真是搬不上台面,不似范烨风和范歆桐,两人的确将在场所有官员子女的气焰全部压了下去。

    话虽如此,但范计广铁定不能实话实说,客套地谦让了一声“叶尚书谬赞了,犬子和小女还得多多向令郎和令千金学学才是。”

    叶天申长得虽然有些庞大,但行事圆滑,懂得变通,不似范烨风,官场上的拐弯抹角,他什么也不会,应付这些场面,比范计广还不如,若论这为官之道,范烨风的确不如叶天申。

    至于范歆桐,美貌早已被人熟知,不管举止礼仪,还是谈吐待人,实在没有向叶天纤学习什么的必要。

    “秦相来了,让众人好等啊,这是贵府大小姐吗?”

    这边范计广和叶茂逊还在寒暄,那边早有官员眼尖地看到秦徵携带着一名女子而来,只是蒙着面,众人无法辨别是谁,当下误以为是秦挽依,这样的场面,正好可以借着面纱遮挡丑颜。

    众人对秦挽依上药王谷求医一事并不知情,只是对于被太子退婚之后仿佛销声匿迹的秦挽依感到好奇,但凡遇上退婚一事,不是自缢就是投湖,总归少不了寻死觅活,但相府却异常的安静,并没有什么动静。

    如今这么出现,不怕遭到讽刺吗?

    “这是幺女,有些怕生,这才带出来见见世面。”秦徵解释了一句,对秦挽依一事只字不提,别说秦挽依不在相府,即便在相府,他也绝对不会把秦挽依带来受人冷嘲热讽,这事关尊严问题。

    秦徵带着秦素月而来,不过并无看到张氏,张氏毕竟是妾氏,还没有资格参加这等宴席。

    “原来是三小姐啊。”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对秦挽依的处境更加好奇,如今太子落难,太子侧妃受到牵连,就是不知道那名被太子退婚的嫡女是幸还是不幸,果然祸福相依,谁能想到当日风光一时的太子会落得如此地步呢。

    “正是,素月,还不给几位大人行礼。”秦徵向众人寒暄着,丝毫没有因为秦静姝兴许会被太子连累一事有任何。

    秦素月规规矩矩地给几个官员行了一礼,继而又退回到秦徵的身边。

    秦徵女儿都这么做了,几个官员岂能落后,当下也让自己的子女行见面礼。

    “皇上驾到太皇太后驾到”

    众人纷纷寒暄吹嘘彼此之际,刘贤的声音,自台阶上响起,贯穿整个宫殿。

    在众人的瞩目中,钟彦廷搀扶着太皇太后缓缓而来。

    太皇太后一身大红色宫装,衣领和袖口为一道两寸来长的金边,绣着祥云的纹路,衣身上边,绣着大朵金边牡丹,花开富贵。

    钟彦廷一身明黄色龙袍,与早朝之时无异,只是换了一顶明黄色龙纹的软貌带着。

    在钟彦廷的搀扶下,太皇太后登上首位坐下,而后他才在左边位置上坐下,右座原为皇后的位置,如今空悬在那里,贵妃也没有令人撤去,不知道在期待坐上去,还是提醒着皇上皇后和太子一事。

    顿时,众人整了整神色,跪在地上,黑压压一片。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整齐一致的声音,气势恢宏,唯有此刻,才能觉得位高权重的得意之处。

    “平身。”钟彦廷波澜不惊地道了一句。

    “谢皇上。”各位官员各自带着家眷入座。

    “今日是母后七十大寿,难得众卿家共聚一堂为母后贺寿,今晚不分君臣,各位无须拘谨,随意畅饮就可,乘兴而来就要尽兴而归。”

    钟彦廷虽然说不分君臣,但有谁真敢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各个拘禁的很。

    “谢皇上。”众人起身谢恩,“吾等恭祝太皇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好,有心了,都坐下吧。”太皇太后面带微笑,望着众人,只是看到空着的两个位置时,笑容凝滞,两个她最宠爱的孙子竟然不在,难免有些失落。

    钟彦廷又岂会看不出,几个王爷的位置靠在一起,钟彦凡之后原本为太子,但事发突然,太子的位置只能空在那里,没人能够取代。

    皇子已经零落,剩下没有几个,太子犯事,老七生死不明,只剩下三个安然无恙,位置空悬了不少,如今倒是好,只有钟定奚坐在那里,其他两个销声匿迹了一般,仿佛皇嗣只有那么一个,显得格外讽刺。

    “你们有谁知道老九和老十去了哪里?”钟彦廷当众问道,若是明知这个时辰开宴还敢迟到,即便数落,也能名正言顺。

    而且,若非有太皇太后在,钟彦廷想必连钟九都不会提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神秘莫测的钟九一无所知,最终把视线投在钟彦凡身上。

    钟九和钟流朔一直与钟彦凡在一起,白日里边,还合谋救出钟彦凡,这儿除了钟彦凡,想必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阿凡知道吗?”

    钟彦廷既然当面问他了,钟彦凡唯有起身回道“皇兄,臣弟也不知,他们两个,兴许给母后准备贺礼了。”

    “真要有这份心,怎么不早点准备,罢了。”钟彦廷也没把钟九和钟流朔两人放在心上,随即朝刘贤微微示意。

    刘贤上前一步,拂尘一挥,正要拉扯着嗓子宣布开宴。

    “皇奶奶,孙儿来迟了。”

    话音才落,众人看见一道紫色人影呼啸而来,眨眼间,钟流朔已经在宫殿中央站定。

    钟流朔一身紫色锦衣,锦衣上边绣着银色飞龙,显得贵气而又疏狂,桀骜而又不羁。

    少女看到钟流朔,无不低垂着头,露出娇羞的模样。

    看到钟流朔,太皇太后终于展演一笑。

    “老十,你也太不像话了,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钟彦廷数落一句。

    钟流朔扯起嘴角嬉笑一声“父皇息怒。”

    “罢了罢了,难得也来了。”太皇太后劝和一句,她向来偏袒钟流朔,随即问了一句,“阿容呢?”

    “皇奶奶,就知道你偏心,有了九哥,就冷落孙儿。”钟流朔哀怨了一声,像是深闺怨妇一样。

    “你呀,都在这儿了,还贫嘴。”太皇太后笑着嗔怪一句。

    “老十,别卖关子了,快说,老九去哪里了?”钟彦廷不耐烦地催问了一句。

    “九哥啊,后边呢。”钟流朔竖起大拇指,指了指后边。

    福祥宫外,正值黑夜。

    无尽的暗夜之中,一轮明月当空,月光笼罩处,一道白色身影,慢慢踱来,身上披着月华,犹如云端漫步,从容优雅。

    白色身影跨过暗处,走入明处,乍然之间,似月华般的容颜,令宫殿之内的夜明珠黯然失色,令在场所有人鸦雀无声。

    钟九一袭白色高领修身华服,领口和袖口用金线各自绣着几片竹叶,纹理显得比往常张扬,发丝用白玉冠竖起,只留两缕垂挂在胸前,精雕细琢的五官,因为唇畔含着的一抹笑意,顷刻之间,少了几分飘逸,多了几分尊贵。

    毕竟是寿宴,若是一身素净白衣现身,定然落人口实。

    如此一来,他不再像是漫步云端的仙人,倒更像是凡间俊美绝伦的贵公子。

    钟九一手负后,一手拖着一个柚子大小的蟠桃,掌心稳若泰山。

    他一步一步走在红色地毯上,却仿佛踏进每个妙龄少女的芳心上,令人悸动。

    “孙儿给皇奶奶请安,给父皇请安。”钟九的嗓音,温润如水,听来令人沉醉。

    “真是越大越不懂规矩,不知道今日什么场合了,这么多人,就等你一个。”钟彦廷训斥了一句,丝毫没有给钟九留有余地。

    “罢了,皇上,难得阿容回来一趟,迟了就迟了吧。”太皇太后替钟九说了一句,满是维护之意,“而且,阿容这不是给哀家准备寿礼了吗,也没有贪玩。”

    “还不快把寿礼送上。”钟彦廷碍于太皇太后的面,也不想扫兴,小题大做,只是眉色好不到哪里去,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不待见这个儿子。

    但凡有些眼力的人,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钟九。

    钟九岂能不懂钟彦廷的用心,所在官员的考虑,然而,他并不介意,这些人于他而言,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罢了。

    “孙儿恭祝皇奶奶福寿安康,岁月静好。”钟九托着蟠桃,行了一礼,谈吐文雅,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令人致命的魅力。

    “孙儿在这儿也恭祝皇奶奶笑口常开,吃好喝好什么都好。”钟流朔接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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