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丽都立刻扭头看了一眼瞿日朗,又扭回来看楚含章,意识到这是在为她出气,她顿时心情复杂。

    有朝一日,她竟然能被楚含章护着,这搁在她刚穿来的时候,想都不敢想。

    瞿日朗显然都楚含章颇有成见,甚至没能第一时间控制好表情,露出了戒备且充满敌意的神色,随后他及时补救,低头行了个礼,硬邦邦道:“参见太子殿下。”

    楚含章语气淡淡:“看来南疆很是太平,瞿将军竟然有闲暇时间跑来污蔑姣姣。”

    瞿日朗眉毛一拧,说:“殿下此言差矣,南疆和南乔接壤,时不时有南乔士兵伪装成盗匪难民商人入境骚扰,为保我大楚国泰民安,南疆将士们不敢有丝毫懈怠。老臣是担心公主对南疆将士有误会,所以特意抽空前来解释求情……”

    楚含章打断他的话,凉凉道:“哦,因为太忙,所以不调查不核实,瞿将军只凭凭空臆想就给姣姣定罪了?原来南疆是如此行事,瞿将军就是王法吗?”

    “胡……”

    瞿日朗正要大声反驳,忽然感到一股骇人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呼吸困难,浑身汗毛倒竖。他心中大骇,咬牙抵抗,未说完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楚含章轻笑一声,继续道:“还是说瞿将军打仗不讲究兵法不考虑地形只凭你的臆想?自瞿将军驻守南疆以来,南疆战役频率基本不变,阵亡士兵却增加了半数,本以为是南乔出了位厉害的统帅或是有了新武器,现在看来多数是瞿将军决策失误!”

    最后几个字,楚含章怒喝出声,厉声质问。

    瞿日朗面色难看:“太子殿下慎言,老臣行事无愧于心!

    “那就是愧于皇天愧于百姓了。”

    “你!休要胡搅蛮缠!”

    楚含章嗤笑一声,意味不明道:“哦,孤胡搅蛮缠。”

    瞿日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对上楚含章阴冷的眼神,心中一寒,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南疆的阵亡实况全凭他一张嘴,但是说太子胡搅蛮缠,这是大不敬,立地斩杀都不为过。

    怪不得传闻中狠厉残酷的太子殿下会在这跟自己打嘴仗,原来是故意惹怒他让他失言想要趁机处罚他!

    瞿日朗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卑鄙,毫不犹豫的双膝跪地,深深叩首,大声道:“殿下恕罪!老臣嘴拙,一时失言,但老臣对大楚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不敬之心,请殿下明察!”

    声音恳切,真情实感。

    施丽都看得咋舌,觉得瞿日朗不应该在边疆,他应该在戏台上。

    楚含章冷笑一声,说:“将军日后没事不要出现在孤和太子妃面前,免得又嘴拙失言,被孤砍了可就不好了。”

    瞿日朗目露凶光,楚含章却不再跟他废话,揽着施丽都回屋,叫出一个暗卫吩咐了几句就把施丽都按在床上。

    施丽都不解的看着他的冷脸,下意识的跳起来,说:“不行!”

    楚含章轻易地把她按回去,打量着她紧张的神色,心中不爽又憋屈,只是通过刚才的谈话,他强压着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凑近了说:“宝贝儿告诉我,什么不行?为什么你最近总是对我说不行?我们现在可是有了婚约的人。”

    施丽都忍怒:“……为什么你不知道?”111&109

    “我这不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吗?”楚含章含笑道:“来,乖乖告诉我,你刚才想到了什么?”

    “……”

    施丽都再傻也明白楚含章是在逗自己了,但是她这次也确实是思想不纯洁才让他有机可乘,于是就干脆转移话题:“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想……”

    楚含章靠近施丽都,神情动作和语气极其暧昧,充满了暗示。然而刚被刷的施丽都不会再上当,直接给他一个威胁的眼神。

    楚含章和她对峙三秒,蓦地一笑,“果然我还是喜欢你冲我发脾气。”

    施丽都愣了一下,眸中冒火儿,直接一脚踹了过去:“神经病!”

    虽然楚含章及时躲开了要紧处,但是施丽都这一下没留情,大腿上的腱子肉也没能抗住伤害,让他疼得肌肉一紧,轻嘶了一声:“姣姣,心疼夫君一下。”

    施丽都:“……不要脸!”

    楚含章知道她是真的不高兴了,也不再招惹她,起身在床边的架子上拿了一件镶狐毛的夹袄,说:“冻得不轻吧,穿厚点。”

    施丽都看了他一眼,没动。

    楚含章笑了笑,单膝跪在床上,把她扶起来后伺候着穿上夹袄,又给她套上一件火红的狐毛披风。就算施丽都故意装作伸胳膊伸腿打他,他脸上的笑意也没有浅淡半分,十分的任劳任怨,宛如憨厚老丈夫。

    施丽都神色狐疑,迟疑道:“你……”

    楚含章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笑眯眯地说:“没看出来么,我在宠你。”

    “……说实话,我现在有点惊悚。”

    “那就别说。”

    施丽都又踹了楚含章一脚,凶巴巴的说:“既然决定对我好,就继续表演下去!”

    楚含章有些意外,随后觉得无奈和遗憾,没想到施丽都对他的坏印象如此根深蒂固。不过他既然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就没打算随便放弃也早就做好了被施丽都质疑刁难的准备,所以倒是接受良好,应了声好。

    施丽都见他如此“忍气吞声”,顿时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她报仇的时候到了,正要再踹他几脚,外面传来敲门声。

    楚含章:“进来。”

    两个黑衣暗卫端着饭菜走了进来,麻利的在桌子上摆好退了出去。

    楚含章拉着施丽都过去,给她夹了个小笼包:“吃吧,不是饿坏了?”

    “……”

    摸了摸扁下去的肚子,施丽都只得暂时放下报仇的想法,坐下吃早饭。

    楚含章看着她吃完,嘱咐道:“没事不要出门,这边虽然暖和也能冻着你。”

    “我觉得就是因为你给我下药,我才这么怕冷!”

    “……抱歉。”

    施丽都捕捉到楚含章眼中闪过的痛楚,撇了撇嘴,哼了一声说:“我就是说说,又没怪你。”

    之前的情况,楚含章给原身下药,正常操作嘛,她理解。更何况,楚含章是在关心她,她没必要作妖。

    楚含章眸中盈满了笑意和欢喜,专注的望着施丽都,说:“我知道你心软。”又在施丽都傲娇之前转移话题:“瞿日朗是保皇派的人,你要小心,别和他有太多接触,如果不可避免,一定要带着人。”

    施丽都点点头:“我知道。”

    楚含章赞赏道:“姣姣真聪明,早就猜到了?”

    施丽都想发火儿又发不出来,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说:“也不知道瞿日朗是真的这么蠢还是装的!”

    楚含章笑了:“有什么区别吗?”

    施丽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对啊,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他都把她和楚含章得罪了,而他俩代表的分别是保皇派的两个敌人。

    想到这,施丽都忽然想起一句话,某些人扮猪吃老虎久了,就真的成了猪。

    大概就是瞿日朗这样的。

    施丽都转念又想到楚含章打算在这停留,她很怀疑他想直接弄死瞿日朗,再把他的人放到这个位置上。南疆的兵力虽然不如北疆多,但也将近占了大楚的三分之一,能把这部分拿下,楚含章的势力必定会再次壮大,保皇派和摄政王府加起来都要避其锋芒。

    这次救援,楚含章真是一点没浪费。

    施丽都心里有点不舒服,在晚上楚含章死活要跟她一起睡的时候,就爆发了。

    “睡什么睡,我认床,睡不着!”

    楚含章是真没搞明白她怎么忽然生气,疑惑道:“秋辞说你在马车上睡得挺好的,而且你只会睡得时间越来越长。”

    说完,楚含章脸一沉,随后又压抑住情绪,上前揽着施丽都往床上带,柔声说:“你放宽心,万事有我。”

    施丽都不打算揪着牵丝的事不放,顺从的坐在被窝里,把楚含章的手拍开,说:“你在这有事做,我纯粹在闲着,还不如回郦都,我舒服自在,也免的我爹娘大哥担心。”

    楚含章笑了,凑近了说:“那我明天带着你。”

    施丽都把人推开,倔强道:“还是别了,我不掺和你的事,也不想知道你的小秘密。”

    “可是我想你知道。”

    楚含章再次凑过来抱住施丽都,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说:“民间夫妻成婚前,不仅要了解对方的家庭情况还要知道对方的本事能力。我想让你了解我,看看我有没有本事养你,养家。”

    “我用你养?”

    施丽都从楚含章怀里钻出去,翻身背对着他躺下,说:“你想说我还不一定想听。”

    楚含章趴到她耳边,笑着说:“真不想听?”

    施丽都手向后拍了他一巴掌,拍了个半空,指甲刮了一下他的耳朵。没做过粗活的指甲很薄,直接就带出两道红痕。楚含章嘶了一声站起来,捂着耳朵皱着眉,像是很严重。

    施丽都下意识撑起上半身,看了一眼后又重新钻进被窝里背对着楚含章。

    室内恢复安静,只有窗外的风声和远处士兵轮岗交替的声音,施丽都盯着素色的床围,想着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睡得最差的床了,她的身后是这个世界最有心机的人。她不知道他的那句话是真,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他。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施丽都猛地回头,看到楚含章的背影。她眼神一冷,所有的纠结都消失了,混蛋楚含章!

    施丽都赌气似的又扭回去,拉起被子蒙着头,气呼呼的生了会儿闷气,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在面对楚含章的时候暴躁了。不是之前被气个半死的暴躁,也不是怕他怕到慌的暴躁,而是有点在乎他。

    “……”

    施丽都哀嚎一声,抱住头,觉得自己疯了。

    亮光忽然照进来,被子被掀开,关切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姣姣,怎么了?”

    施丽都抬眼就对上楚含章担忧的视线,情感真挚的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她顿了一下,又默默往被子里缩了缩,盖住大半的脸才有了安全感和勇气,闷闷道:“你怎么还在?”

    楚含章把被子掖到施丽都的下巴下面,一手用力托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把茶杯送到她嘴边,宠溺道:“喂你喝水。你今天下午没喝水,半夜会渴醒。”

    “……”

    施丽都盯着茶杯看了一分钟,慢吞吞道:“睡前喝水脸会肿。”

    “我不嫌弃你。”

    施丽都瞪了楚含章一眼,慢慢把水喝干净了,喝完了觉得有哪里不对,不经意看到楚含章嘴角的笑,忽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怒道:“你怎么知道我一下午没喝水?你派人监视我,楚含章你把我当犯人?!”

    “我冤枉!”

    楚含章为自己辩解,把茶杯放到桌子上后立刻抱住施丽都,柔声道:“他们在保护你。姣姣,你这次被绑架,我们都吓到了。”

    提起爹娘和大哥,施丽都冷静下来,冷眼看着楚含章,说:“你别避重就轻转移重点。”

    楚含章和她对视,忽然凑过来在她嘴角亲了一下,在她暴怒之前说:“是我不放心你,你不在我身边,不确定你的安全,我没办法做事。”

    “油嘴滑舌。”

    “这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施丽都嘴角疯狂想往上翘,她赶紧撇撇嘴,扭曲成嫌弃的样子,说:“管我什么事,我要睡了,你赶紧走!”

    楚含章不走,不顾施丽都的阻止躺到被窝里把她一抱,任由她踢打,声音喑哑低沉道:“姣姣,我要忍不住了。”

    “……”

    察觉到什么,施丽都立刻不敢动了,乖乖地躺着,听着楚含章灼热的呼吸,小声转移他的注意力:“你不是要说你的小秘密?”

    楚含章轻笑一声,说:“我的秘密一时半会儿说不完。”

    施丽都略恼:“不想说就算了。”

    楚含章又笑了下,亲了下她的耳朵,说:“明天跟着我,我去南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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