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哥哥,我邀请你是主人情意,你不去是你的想法,可我们姐妹说话,与你何干?我今日就是要带姐姐去我院子里做客,姐姐还没说话,你也还未娶她,凭什么替她开口?”

    沈郁一字一句直指宋衿还未迎娶沈馥的痛脚,眼里满是快意,她方才可是听见了,沈馥这个小贱人对他疏离得很,她倒要看看,这个男人究竟能对沈馥多喜欢!

    “烛照哥哥,我跟展贝去去就回,你要是不愿意去。就算了。”

    沈馥生怕沈郁激将,到时候让宋衿出事,这才连忙开口答应,并示意宋衿尽快离开,谁知道宋衿只是看了她一眼,接下来的动作让沈郁嫉妒到几乎发狂。

    “我去接泉哥儿,然后陪你一起去,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宋衿眼里的情意浓郁的几乎要溢出来,沈郁贝齿咬紧下唇,看着宋衿远去,心里满满当当都是不甘,凭什么,凭什么沈馥那样对他,他还能这么喜欢她?

    沈馥攥着沈馥胳膊的手掌逐渐收紧,哪怕隔着布料,沈馥也觉得疼痛难耐,面上却纹丝不动,轻巧抽离手臂,语气疏离。

    “妹妹,你攥疼我了。”

    沈郁一时间竟然愣怔,收回手指看着眼前的沈馥,她很清楚自己刚才用的力气,哪怕是自己,也会痛的大叫才对,可是为什么沈馥可以这么平静?

    “姐姐!”

    沈泉被宋衿牵过来的时候,一大一小两个人就看见两姐妹近乎对峙一样的情景,宋衿心头发紧,沈泉年幼却不晓得有什么,欢快喊了一声沈馥,就径直扑进沈馥怀里,直折腾的她踉跄不止,脸上却笑的格外开心。

    “泉哥儿重了好多,姐姐生病这些日子,你有没有好好读书啊?”

    沈馥的手捏上沈泉脸蛋,直把小男孩儿捏出个小鸡嘴,唔唔唔的说不出话,两姐弟玩得开心,宋衿也看的开心,沈郁只觉得自己像个外人一样。

    “……姐姐,咱们走吧。”

    沈郁向沈馥开口,沈馥这才从沈泉脸上收回手,温温柔柔的牵着沈泉看向她,眼里是令沈郁从小到大都看不习惯的平静与温柔,像是一面镜子,照见她所有的不甘与恶劣情绪。

    “咱们走吧,我也想尝尝母亲给你置备的糕点。”

    沈郁目光扫过宋衿,转身带路,脸上满是即将得到宋衿的欣喜。

    “姐姐,我有一些私房话想跟你好好说一说,就是不晓得你有没有兴趣听?”

    沈泉年纪小,吃甜食吃的不亦乐乎,沈馥却没怎么下嘴,实在是她不放心沈郁,沈郁却不以为意的样子,亲自为宋衿端茶,甚至连沈馥都送了一杯。

    沈馥听她言语,又看了看宋衿,宋衿点头示意他会照顾好沈泉,沈馥这才起身,跟着沈郁来到正院后头厢房处,两姐妹相对而立。

    时有微风,拂动美人袖。

    沈郁立在沈馥对面,看着她袍袖微动,鬓发飞扬的清俊姿态,眼里的怒意盛不住,肆意流淌在面容,好似恶斑突生,狰狞难堪。

    “姐姐,你为什么不能把宋家哥哥让给我呢?明明你也不喜欢他啊。”

    沈郁轻飘开口,满是对沈馥行为的不解,又好似怒极,向沈馥贴近几步,沈馥颇为奇怪的看着她,抬手挽了挽松散鬓发,想着今日头发没梳好,嘴上漫不经心一句,却气的沈郁险些失态。

    “你配得上他吗?出身,才情,还是容貌,沈郁,你揽镜自照,难道不会因此难堪吗?”

    沈郁却出人意料的笑出声,一步步靠近沈馥。

    沈馥下意识要避开水边,却发觉自己动弹不得,霎时冷脸看着步步紧逼的沈郁,脸色冷凝,她万万没想到,沈郁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下药,沈郁却好似没有看见沈馥脸上的怒气一样,满脸都是兴奋“姐姐,你想不到吧?那些东西我也吃了,为什么我没有事呢?还不是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要是肯喝茶,也不至于现在这么凄惨,哦……我忘了跟你说,宋家哥哥他知道我之前推泉哥儿入水的事,肯定不会让你继续留在家里吧,他那么喜欢你,所以我才会这么急啊,等生米煮成熟饭,会有怎样的名声,我已经无所谓了。”

    沈郁脸上似哭似笑,显得偏执可怖,沈馥动弹不得。像木头一般立在原地,身后是粼粼波光,沈郁却没有对她下手,而是伸手拍了拍沈馥脸蛋,拂袖而去,沈馥看着她的背影心急如焚。

    另一边,宋衿也带着沈泉,眼见沈馥久久不回,正要去找她时,沈郁却笑眯眯的从外头走来,伸手就想在沈泉的脸蛋上捏弄,沈泉却一脸警惕的看着她,往后一躲,拽着宋衿的袖子,一脸疏离,沈郁也不生气,含笑向宋衿开口。

    “姐姐她人不舒服,说先回藏珠院,让我好好款待宋家哥哥呢,软玉,还不回去伺候你家姑娘?”

    她语气轻飘,明摆着遮掩都懒得遮掩,软玉心知是沈馥出事,骤然红了眼圈,又怕沈郁借机对宋衿做什么,径直杵在宋衿身边,不愿离去,沈郁见状,缓缓行到她面前,手掌高抬,衣袖滑落露出一截腕子。

    “贱婢,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我要做事,也轮到你不听?”

    眼见着软玉就要被沈郁掌掴,宋衿却冷着脸攥住她手腕,男子温热体温触碰,沈郁有些羞赧,只是在宋衿看来,便格外惺惺作态,令人望而生厌,他直接甩开沈郁,转头将沈泉交给软玉,他知道沈馥必定出事,他需要去找她。

    “你先去找藏珠,我替你拦着她,实在找不着人,你就去找我娘,知道吗?”

    软玉眼中带泪,狠狠点头答应,带着沈泉离开,宋衿刚想摆脱沈郁,却惊愕发觉自己身体发软,半点力气也用不出,只能勉强扶墙,待要开口,又一声动静也没有,沈郁看着他这副模样,笑的得意又张扬。

    “宋家哥哥,别白费力气,这可是我娘带来的东西,你们不总是唾弃她出身吗?那你们知不知道,这些药,也全靠她的出身,我才能拿的到,你放心,沈馥没事,等你我行过周公之礼,她大抵也没事了。”

    软玉并不知沈郁图谋,只带着沈泉匆匆忙忙往正院赶,满脸带泪,跑的几欲昏厥,她心急如焚,连沈泉都顾及不上,以至沈泉好几回都不慎崴脚,他却乖巧,一声不出,生怕打扰软玉。

    “阿郎夫人在里头会客,你这副模样也想进去?快滚吧。要是脏了贵客眼,你有十条命都不够你用的。”

    未曾想,还没到门口,她就被周芸早早安排在门口的婢女扣下,软玉满脸泪痕,从头上拔下一支成色极好的簪子,塞到对方手里,低泣哀求,泪珠滚滚顺着面颊滑落,砸在地上,两个婢女对视一眼,面不改色将簪子收下。

    软玉见状,以为沈馥有救,急匆匆的就要往里头冲,却被人架着胳膊丢在地上,方才收礼那两位,嬉笑看她,脸上全是嘲讽之意。

    “软玉姐姐,你做梦呢,我们怎么可能放你回去,刚才那只玩意,算是我们不跟夫人告状的,你快回去吧,再多留一会儿,我们可不客气了。”

    一字一句,都在嘲讽软玉痴心妄想,她无力的坐在地上,手中伤痕累累,是被砂石擦破手心留下的痕迹,那两名丫鬟看都不看她一眼,嬉笑着往院子里走去,窃窃私语,却刻意让软玉听的一清二楚。

    “姐姐你看,这只簪子成色真好,果然是傻子留不住的东西呢。”

    “哎,可不是么,哪来的傻子,上赶着给咱们送东西,大姑娘就是个纸老虎,谁会帮她呀,真是痴人说梦。”

    软玉颓然,掌心疼痛刺激着她,她无助向藏珠院看去,却看见院中那株合欢树亭亭如盖,显得颇为显眼,她耳畔骤然炸响蔺赦的话“如果有事,找我。”

    软玉像是旅途中陷入困境的旅人,看见绿洲一样,骤然有了力气,抱着沈泉向院中冲去,眼角泪珠沁入鬓角,她在惦记着自己的姑娘。

    “沈郁……”

    沈馥一个人立在亭中,仍旧是连动动手指都觉得困难无比的境地,不知道是沈郁故意安排还是巧合,此刻她的周围,一个人都看不见,最要命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好像都随着消失,她眼前开始阵阵发黑。

    “唔…!”

    一声闷哼,一缕鲜红从沈馥唇角滑落,她眼中有一团野火,灼灼的烧,掩在袖中的手指轻轻抬起。

    烛照哥哥,你等我。我马上回去,不会让你因为我被沈郁下手。

    “我家烛照怎么还不回来?时辰有些久,我去看看他吧。”

    在正院的宋夫人无端心悸,心里生出不祥预感,她起身就想告辞,周芸却不肯轻易放过她,视线扫过,带上些温和笑容,手指轻敲桌面,竟不惜以沈馥来要挟宋夫人,将宋夫人气的脸色难看。

    “年轻人的事就让年轻人处理比较好,想要藏珠好过,当然也得让贵家公子,久留一会儿才行啊,宋夫人。”

    宋夫人含怒回头,视线与周芸对碰,满是怒意,周芸却十分快意的看着她,心里满是报复的快感,她倒要看看,等到她的女儿跟宋家那名公子在一起以后,这个女人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而此刻,立在亭中的沈馥,正拼命以痛觉刺激着自己的身体,唇上满是伤口,好不容易能动弹的手指跟手掌,也被她掐出斑斑血痕,正当她近乎绝望的看着沈郁所在的院子时,却有人从身后替她分开掐紧掌心,语气无奈而温柔。

    “我去救烛照,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