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xt电子书下载网 > 都市小说 > 娇宠冬官 > 第四百三十三章 利益之争的后患
    韩家的祖地距离京都并不远,只两天路程就能到。

    袁宝儿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直接让人给宫里送了信,说是请假。

    她自己就是工部第一把交椅,旷工两天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比较麻烦的是家里,小的那个还没断奶。

    好在还有奶娘在,应付几天倒也不成问题。

    可即便如此,袁宝儿也还是回去家里,想交代奶娘和马唐,又去找顾晟,告诉他要离京一趟。

    顾晟哪里放心,要跟着去。

    袁宝儿赶紧叫停,家里奶娃还人事不懂,他们两个都走了,哪怕有马唐在,她也不安心。

    “我就是跟师兄说一说话,隔天就回来。”

    “我让耗子带着人跟着你,”顾晟止住想要说话的袁宝儿,“不然我不会同意你去。”

    袁宝儿有些无奈,只好点头。

    午后,一队人悄无声息的出了城。

    两天后,袁宝儿来到韩家。

    看着好似寻常村落的地方,袁宝儿有些惊讶。

    要知道,当初的韩家在京都的影响力很是不小,不然韩家也不会起心思,想借着韩安颖再抬一抬。

    耗子指了其中一间,道“那里就是韩郎君所住的地方。”

    耗子这么清楚,袁宝儿并不意外。

    韩家之前算是支持先皇后那一派的,要知道,先皇后对元哥儿可不是那么友好。

    所以后来韩家遭难,才会有那么多人袖手。

    她驱马来到门前,早有人上前角门。

    屋里安静了一瞬,有人开门。

    “师兄,”看着一脸诧异的韩安云,袁宝儿露出灿烂的笑来。

    “你怎么来这儿了?”

    韩安云下意识的往外看,见耗子他们也跟来,便不意外了。

    他侧身请他们进来,想往屋里引。

    院子里的几个小豆丁好奇的张望过来。

    “继续写,”韩安云沉着脸说道,转头对袁宝儿温和的笑,“咱们进屋说话。”

    耗子睃了两眼,确定么有什么危险,便示意去外头。

    袁宝儿点了点头,跟着韩安云进去屋里。

    小童们偷偷的探头,好奇的看先生跟袁宝儿。

    韩安云扫了眼,瞧见他们老实的缩回脑袋,才笑“你来可是有事?”

    袁宝儿点头,目光则在端量几年不见的青年。

    此时的韩安云已然长开,昔日俊秀的模样转变成青年的疏朗,曾经的温雅也转为淡淡的清雅,有股任他清风明月,我自悠然的恬淡。

    这一瞬袁宝儿有点后悔了。

    她笑了笑,“没事,就是来看看师兄。”

    韩安云笑了,“原来不是请我进京的?”

    袁宝儿一愣。

    “师兄。”

    韩安云扯了下嘴角,“怎么,觉得我很功利,很失望?”

    袁宝儿摇了摇头,“就是觉得师兄有些变了,变成大人了,似乎更有担当了。”

    再不想在书院里那般,孑然与人群之外。

    韩安云笑容里多了一点点真诚,“如今韩家没有几个人撑着,我若不长大,韩家就垮了。”

    “先生她,”袁宝儿欲言又止。

    韩安云笑容转淡,“堂姐她落发为尼了。”

    袁宝儿惊得瞪大了眼睛。

    “这是唯一能活着的办法,”韩安云说得很冷淡,但却倒出当年的艰辛。

    袁宝儿沉默了,也有些后悔。

    当年她虽然难,但要出手帮衬一下,勉强也能做得到的。

    “若先生不愿,我来想办法,”袁宝儿低声道。

    韩安云摇头,“就这样挺好,她总算落得清静。”

    这点倒是真的。

    还在书院里时,韩安颖就一心做学术研究,根本不想参与家里的是是非非。

    而今她已出世,再不是尘世中的人,韩家的好与坏,她都不必理会。

    “你呢,跟我回去?”

    袁宝儿问。

    韩安云笑了笑,“你想吗?”

    袁宝儿抿了下嘴,“我来请你,自然是想的,不过在这之前,我想要告诉你,此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修台子的目的是让大家看到大律如今的弊端,这等同把朝廷的缺点展现在所有人面前,只这一点,就是很多人不能容忍的。”

    “你要做的是帮我把这个弊端彻底撕开,把那层遮羞布扯掉,让那些还想拿着老黄历作怪的硕鼠无地容身。”

    “当然,你这么做,等同帮了陛下,待到修订确定,你的功劳他一定会记得,运气好,你就会平步青云。”

    “可是运气不好,你和韩家都将会万劫不复。”

    韩安云明白,她说的是那些硕鼠的报复。

    他笑了,“我韩家弄成如今的境地,那些人可是出力不小。”

    “便是没有这事,将来有机会我也会出手。”

    “如今正好,也算还了我心愿。”

    袁宝儿盯着他,见他嘴角含笑,始终从容,就知道他其实一早就想好了,也一早就在等着她。

    “要不要收拾一下?”

    韩安云起身,直接从内室拿了个小小的包袱出来。

    袁宝儿抹了把脸,就算是师兄妹,能不能也坐下样子。

    他这么不遮不掩的,她面子不要了?

    韩安云似乎瞧出她一言难尽,低低一笑。

    出门叫了坐在最前面的小童,“跟族长说,我走了,让他请个先生来吧。”

    说完,他背上小包,跟着袁宝儿,头也不回的走了。

    半个月后,言官再一次跳出来。

    这一次还是上次那个问题,颠覆祖制。

    原来,韩安云把那天那位老汉重新请了回来,他担当类似讼师一样的身份,代替老汉跟一干学子辩论。

    要知道,京都的学子可不是一两个。

    他一个人舌战几个书院的学子,半点不落下风,甚至还有压制。

    就在昨天,他信口一句话被言官抓住了。

    “那个狂生竟然质疑先祖爷留下的大律,抹黑先祖爷圣光,”言官说得慷慨激昂,“如此悖逆,当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元哥儿只知道袁宝儿请了个能人回来,还不知道昨天这么精彩。

    他转着滴溜溜的眼睛看袁宝儿。

    袁宝儿眼观鼻,鼻观心,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元哥儿呵呵一笑,问朝臣,“诸位以为呢?”

    很快就有几人出列,表示附议。

    元哥儿点头,看两位宰相,“两位爱卿怎么说?”

    左相现在一心求稳,才不想跟活力十足,且憋着一肚子火气的袁宝儿生杠,当即拱手,“臣静听圣裁。”

    话外音就是,你说了算,你说啥是啥,我没意见。

    元哥儿有些惊讶,没想到左相这么识相。

    不知怎地,心里还有点遗憾呢。

    右相心里骂了句,却不能跟着附议。

    因为那言官就是他捅出去的,后面附议的也是明里暗里跟他站在一处的,若他不拿出立场,那些人恐怕就不那么好用了。

    所以,虽然心里再骂,右相还是站出来,“臣以为,闵大人言辞有些过当,但事出有因,倒也能谅解,只是那韩家小儿,确实有些不妥。”

    元哥儿哦了声,换了个姿势,一副你快说说看的样子。

    右相这会儿已经琢磨好了,不急不缓的道“大律自打颁布之后,确实遏制了前朝许多陋习恶习,这是不可置疑的事实。”

    “当年,参与编撰的都是闻名久矣的大儒,其中三位更是被奉为儒家学派的开山鼻祖。”

    “这样的人才写出来的东西,又岂是随便一个小子能够理解的?”

    袁宝儿轻轻的笑。

    右相倒是没说是或不是,但他字里行间都在说韩安云的不是,同时他还挑起门派学说的对抗。

    要知道,那三位堪比圣贤的人物,如今门下弟子也不少,就是朝堂之上也有几个偏向那几人的主张。

    元哥儿也读过那几位的文章,眼见情况朝着不利于袁宝儿的方向发展,不禁担忧起来。

    与之相对的,右相那些拥趸很有些得意的斜睨过来。

    袁宝儿沉吟片刻,上前一步,“三位先贤的才学很值得敬仰,但更让我仰慕的是他们的品行。”

    “冯老古稀之时,曾因如何浇水与老汉起了争执,过后发现自己错了,便诚心向老汉道歉,并虚心求教,那时他说,他非圣贤,更非神仙,只能学而知之或困而知之,绝不可能事无不知,所以当有惑不解,便要请教更懂的人,而非闭门造车,误人子弟。”

    右相眉头微皱,这话实在太过浅显,总感觉是袁宝儿这厮在蒙他。

    “大人可是不信?”

    袁宝儿道“那就去看冯老学生的笔录,那上面详细记载了冯老晚年之时,与他生活在一处的趣事。”

    右相见她说得言之凿凿,也有了些怀疑。

    他隐晦的看向身后,那位就是冯老的忠实拥趸,曾酒后以冯老不入门弟子自称。

    那位正在连连点头,显然他也曾经看到过这话。

    右相脸色顿时沉下来,不是好眼神的盯袁宝儿。

    不是说这丫头不学无术,只会写偏门的玩意儿吗?

    袁宝儿朝他呲牙一乐,心说傻了吧,惊了吧,没想到她还知道这个吧?

    谁叫她有个知识渊博的外祖呢。

    这些事可是外祖当睡前故事,就给她听的呢。

    危机如船过水湾,悄然无息的平息了。

    这次的弹劾也就这么的不了了之了。

    言官有些不甘心,但木已成舟,再争辩就把目的暴露出来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但遮羞布还是要拿一拿的。

    右相心有不甘,奈何这事已经过了明路,表面上他已经不能做什么。

    但他并不甘心。

    当年,为了确立自己立场,他做了好些事情,其中就包括如何处置韩家。

    左相一贯沽名钓誉,哪怕心里想处置韩家一干亲近先皇后的拥趸,面上也是一副和善慈和的模样。

    但在背地里,他却以地位相要挟,逼迫右相做他手里的刀。

    右相当年也是确定了他们没有翻身机会,这才狠下杀手,为了杜绝后患,他一度也是找了人的。

    然而,韩家这小子命大,竟生生逃脱开来。

    他那时还有些不安,不过看在他还算老实的份上,勉强放过。

    却不想,他这难得的心软,却给自己留下了后患。

    小皇帝很明显对韩安云很感兴趣。

    看他那架势,似乎并不在乎当年的事情,这就给了右相很大压力。

    且修订大律,非同小可,参与之人定然千古流芳,右相自己也是想参与进去的,奈何他身为执掌权柄的三巨头之一,哪怕是为了表面功夫,也不能加入。

    因此他就想把儿子推荐进去,让他沾个名头,将来举官之时,能够站得更高。

    右相心里盘算得好好的,他先举荐几个门下学生,以左相和顾晟的顾虑,定然不会应允,到时候他就卖个惨,多推一些,再适时的推出儿子。

    有一有二,不能有三,以左相的伪善,定然会把儿子安排进去。

    哪怕只是个打杂的也不要紧,只要最后能有署名就好。

    不得不说,右相想的挺深。

    这盘算要是告诉顾晟,顾晟也得点头。

    因为左相就是这样的人,他喜欢凡事留一线。

    但是现在,右相的盘算肯定不成了。

    因为那个辩论台和韩安云,很多的朝臣和百姓们都知道大律的利弊。

    韩安云还怕百姓们听不明白,在没有辩论的时候,就在台上讲解大律,并请台下人讲自己遭遇,他会因地制宜的根据大律给出相应意见。

    要知道,大律可是足有一尺来厚,哪怕是吏部和大理寺的官员,都谁敢说自己都啃透。

    但他能。

    如今,他的名头响彻京都城,有他在,根本不需要什么杂七杂八的人。

    就算有,右相也相信,他是绝不会容忍给仇人的儿子便宜占的。

    右相有些焦虑,一连几天都闷在书房。

    只是他时常呆在那里,家人并没有察觉,只有他小儿子某天端了茶点过来。

    右相正捏着笔想事,见他来了,便示意他坐。

    小儿子放下托盘,温声道“阿爹近来脸色有些不好,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右相眉头微动,笑了笑,“你如何这么以为?”

    小儿子道“阿爹从前虽然也忙公务,可是没过一两个时辰都会去花园散步,喂喂池子里的鱼。”

    “可是近来,您都不曾过去,池子里的鱼都饿得抢胡饼了。”

    右相笑,“你倒是挺关心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