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男人坦然。

    一如初见。

    程湘施施然走向他,仿佛穿过漫漫时光。

    她自然而然为他推轮椅,同时倾身,绯色的唇贴着他的耳廓,微热的气息拂过,“不忙了?”

    忙。

    每一秒都珍贵。

    但他想到,这个俨然骄纵的程大小姐,要亲力亲为照看丁一。

    做过手术、行动不便的男人,她要贴着照顾。

    他就静不下心。

    这样躁动。

    陌生。

    硬生生忍下后。

    他却命令闫浩送自己到医院。

    程湘起初是没察觉到他的醋劲,以为薄寒声来陪她,给他倒了半杯开水后说刹车失灵的事。

    丁一开的是她的车,定期维修,日常使用。

    刹车坏的概率极低。

    正好在丁一在程氏取文件后损毁的可能,更是微乎其微。

    程湘凝神专注地阐述种种疑点,许久没听到他回应,才看向他,猝不及防,跌入深邃的眼湖。

    碧波般层层荡开的涟漪,叫她悟出零星的温柔。

    “老公?”

    她试探着喊。

    这一秒。

    程湘的脑海里没有薄寒辞、陆明镜、丁一,或许生命中出现过的任何男性。

    只有薄寒声。

    面具男。

    她的丈夫。

    “我想吻你。”

    近乎荒唐的提前预警,太过冠冕堂皇,却惹得她悸动如少女。

    “啪嗒——”

    掩藏他疤痕的面具,被粗鲁地扔到地上。

    男人绵密的亲吻,随之落下。

    忽而热烈,忽而温存,忽而意兴阑珊,转而攻城略地、寸步不让。

    如晴天、似雨天。

    掌心牢牢摁住她的后脑勺,他不准她退却丝毫。

    “唔!”

    丁一还需要我们照顾,你在胡闹什么?

    男人读出她的心思,仍是忘我掠夺。

    “唔唔!”

    你再不松开,就让你睡书房一周!

    垂着的右手忽然抬起,烙铁般的掌心覆上她柔软的腰肢,用了些狠劲掐她的肉,似乎在无声回应休想!

    “唔唔唔!”

    浓密卷翘的睫毛变得湿濡,小脸薄红,她丧气地任他作为只要不过分,随你。

    眼尾含笑,腰上的大手作势卷起她的衣摆……

    “咳咳——”

    该在睡梦中的丁一突然咳嗽。

    薄寒声怔住,掌心仍贴合她后腰细腻的肌|肤。

    程湘方寸大乱,涨红小脸,气恼地推开薄寒声,匆忙中拢好衣领,走到病床旁时稳住呼吸,轻声问“丁一,怎么了?”

    丁一想上厕所。

    他这副惨烈的模样,不管是用尿袋,还是她搀扶他进卫生间。

    她都愿意。

    但是坐在轮椅上的某人,捡起面具后,一身正气,“丁一因你受伤,我理应替你照顾他。”

    丁一这才意识到薄寒声的存在,察觉到男人不加掩饰的占有欲,心思不是滋味,却也明白,他们是夫妻,他是局外人。

    而程湘错愕一个瘸子,扶着一个伤患?

    她不敢想。

    嘴唇还有点痛。

    至少今晚,她不想再违背他的意愿。

    最终,她想了个两全之法高价请护工。

    听着洗手间淅淅沥沥的水声,程湘缩在陪床上,方才男人出现的欣喜,已经发酵成老公太缠人的苦恼。

    护工在。

    薄寒声在。

    她气归气,心里绷紧的弦却松了。

    伴随着护工的碎碎念,程湘慢慢合上双眼。

    “丁一!”

    一梦醒来,她着急地喊出丁一的名字,发现天已大亮。

    而被她枕过的胳膊,属于薄寒声。

    “你做梦都想他?”

    男人清晨的嗓音,沙哑且性感。

    且暗藏危机。

    脸颊蹭蹭他的胳膊,她朦朦胧胧和他对视,伸手摸着面具的边缘,乖巧娇甜“昨晚我不小心睡着了,丁一还好吗?”

    薄寒声回“昨晚没事,早上沈意溪来,和护工一齐带他去做检查。”

    沈意溪?

    心思微转,大概是沈轻眉太过担心丁一,忍不住倾诉。她得在“春夏”赶工,就托沈意溪来。

    觑了眼追来病房的薄寒声,程湘觉得沈意溪来是好事。

    丁一度过危险期,她便安心了。

    接下来,就该为丁一、为自己报仇。

    “等会我们回家。”程湘坐起,“在丁一做完检查前,你给我收拾好。”

    想到昨晚他差点就在丁一面前图谋不轨,她就没好气。

    小女人娇软一声“回家”,薄寒声被取悦,“好。”

    没多久,沈意溪协助护工,将病床推回,程湘上前帮忙,同时问眼圈乌黑的沈意溪,“小溪,丁一怎么样?”

    “医生说一哥术后没有任何异常,配合治疗,住院两周能出院。”

    病床放稳后,护工去打热水。

    似乎没睡好的丁一喊了声老大,就倦态十足地闭上眼。

    程湘压低声音对沈意溪说“这两周,你和轻眉轮着来,别没日没夜熬着,护工就请着。丁一这是工伤,我都会负责,别有压力。”

    “……好。”

    沈意溪有些哽咽。

    望了眼身后不太争气的丈夫,程湘又道“我跟他先回去,过两天再来看丁一。”

    “老大,你也好好休息。”

    沈意溪怵薄寒声生人勿进的气场,不敢挽留,寒暄一句。

    程湘推着轮椅要去缴费,薄寒声才表明闫浩已经预缴足够住院两周的费用。

    从早上就挑动她暴躁的神经的男人,总算顺眼了些。

    “乖。”

    她肆无忌惮地言语调戏。

    男人眉峰微动,面色不显。

    薄家别苑。

    接收到闫浩的求救讯号的程湘,吻了吻他的耳朵,“你忙你的,我补觉。”

    生怕自家少爷眼神凌迟的闫浩,消失得无影无踪。

    面对娇软甜妻,薄寒声怎么说得出个“不”字?

    正准备上楼,手机屏幕闪动。

    是霍恒。

    “程湘。”

    “嗯?”侧躺在沙发,循着默契等他独自上楼的程湘坐起,偏头望向他。

    男人轻撩薄唇“程氏集团的监控,昨天下午坏了。”

    “我知道了。”她平静地应,“你上去吧,我等你。”

    眸光凝着她几秒。

    忽而轻笑。

    他说“回头,不准看。”

    于他算是难堪的秘密,他能在程湘面前坦然自若,亦是对她一种认可。

    程湘乖顺,掐软嗓音“好。”

    男人沉缓的呼吸声时远时近,陷在沙发里的程湘,脸色愈冷。

    监控坏的如她猜测,一切都是某个人的设计之中。

    目前,她唯一能想到的嫌疑人,便是李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