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庄明生的惊骇不同,纳兰明堂在听见这个称呼时,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他与谷盈风,不!谷明心不仅是同门师兄弟,还是至交好友……
柳州有一山名为缥缈山,山上为归一剑仙门,仙门有一剑名为至柔至情剑,仙门有一剑名为至死至休剑。
前者说的便是纳兰明堂自己,后者……便是谷明心。
归一宗是个大门派,里面从来不缺少天才,但能与纳兰明堂齐名的自然也不是什么乏乏之辈。
与纳兰明堂的三分余地、无形杀意剑不同的是谷明心年少时修的便是见血封喉、一招夺命的剑招。那时的谷明心与现在的庄明生倒是有几分相似,不过谷明心的身上一直都有一股无法化开的阴郁之气。
所以当谷明心叛道时他并没有多震惊,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谷明心并不属于归一宗,他要找寻的归一宗没有。
只是当他听说谷明心入魔屠杀了柳州西三城时,他还有些不敢相信,所以当他看见那个浑身散发这阴郁死气的黑袍青年时他还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那个与自己在归一宗练剑的青涩少年……
“你……”
“师兄,我啊!杀了他们,了结了一切。”
“为什么,……为什么?!”
与纳兰明堂撕心裂肺的质问不同,谷明心显得很淡定,他还有心情笑道:“大概,这就是宿命吧!”
“我注定不能像大师兄你这样活在阳光下,没有任何阴霾地舞剑。我背负的太多人命,所以剑在我的眼里只是杀人的利器罢了!被我这样的人所持有,就算是剑……也会不甘心吧!”
“为什么……?”
谷明心知道纳兰明堂是在问自己为什么要做到这样一种无法收场的地步。
“大概是天不助我,人不帮我,我便只能自己去找他们要这个公道了。”
……
其实如果不是立场不同的话,嬴政简直要为谷盈风这话鼓掌了。毕竟像嬴政自认为功过三皇五帝的人是最不屑将命运交于他人。
只不过此刻的嬴政可是没有半分称赞谷盈风的心思,相反嬴政也是知道,如果纳兰明堂与庄明生败了,那么等待自己的将是死路一条!
可是,让嬴政将自己的生死命运交到纳兰明堂他们手中,说实话——
“不甘心!”嬴政阴沉着脸道:“难道朕就在一旁干看着不成?”
嬴政的话让王翦沉默了,他想了会儿从虚空中拿出一把四尺长剑。
嬴政认得这把剑。鹿卢剑,历代秦王的佩剑,它是王权的象征。
王权……
嬴政轻笑一声,早在秦国灭亡时,这把象征着帝王的剑便随着秦国消失在了不知名的地方。
“朕乃天下始皇,尔等魑魅皆退去!”
自古英雄配名剑,而嬴政绝对是当世绝无仅有的英雄!所以他的剑气是带着天地间的浩然正气的,也就是这一剑让纳兰明堂从往昔的痛苦回忆中醒了过来。
“呜!我……怎么了?”看着纳兰明堂回过神来庄明生喜极而泣道:“师兄!”
嬴政面色无波地看了他们一眼,而后朝一直在一旁看戏的谷盈风望去。
谷盈风笑道:“怎么?你这是上赶着来送死吗?”
谷盈风这话让嬴政狂笑不止:“送死?照你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是想要放过朕不成?”
“这可说不定啊!老实说,你真的还蛮合我的口味的,说不定我们也能成为一位至交好友也说不定!”
谷盈风的话让嬴政不禁低头沉思了会儿,纳兰明堂见状急忙劝他:“这位……小兄弟!”看来纳兰明堂也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适当的称呼,最后只能以年龄的差距来称呼嬴政了。
不过纳兰明堂这称呼直接让嬴政黒了脸,“哈?”
纳兰明堂也是注意到了的,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他急忙道:“你不能……”
他还没说完的话就终止在了嬴政那轻蔑的眼神里:“不能?不能什么?不能像你一样被他所迷惑吗?”
“呵!朕可不会像你那样犹犹豫豫的没有决断!”
嬴政的话算是一下子惊醒了还沉浸在往昔的梦境里不肯面对现实的纳兰明堂,纳兰明堂的嘴唇轻颤着让一旁的庄明生觉得有些不忍,可是很多事就是这样。
不愿承认并不代表着没有发生。
庄明生叹了口气劝道:“师兄,该醒了……”
“呲~”
困扰了纳兰明堂三十二年的心结终于破除,而纳兰明堂也终于步入了破丹之境!
从谷盈风叛出归一宗到如今已有三十二年了。
纳兰明堂一直觉得,如果当年,身为大师兄的自己没有只顾着练剑而疏忽了同门师兄弟之间的情谊,那么一切是不是还有挽回的结果?
可是发生的事不会改变,失去的也不可再挽回。
为什么他到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呢?
……
谷盈风死了。
或许他早就等着这一天吧!
嬴政看着纳兰明堂为其竖起的石碑时想到,一旁的王翦看了眼石碑道:“他本可以活。”
嬴政道:“可他却一心求死。要知道这世界有两种人怎么都拦不住,一心求死的人和一心求活的人。”
王翦叹了口气:“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陛下……属于什么?”王翦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
嬴政笑道:“自然是后者!”他低头轻声道:“活着的确不易,难道死后就能安稳?”
“竟然都是一样的,何不做件万世铭记的事?”
想到这里,嬴政有个一直想问的问题:“王翦,你当初为什么要追随与朕?”
“陛下的信念与雄心壮志让能让俾将的一身武艺有用武之地!”王翦回答的毫不犹豫。
“是吗?”嬴政喃喃道:“可朕最后还是让将军失望了吧!”
关于这个问题,王翦有些犹豫。如果说没有半分的失望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却更坚信自己君主的决策。
“陛下所做皆为万世功业,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理解的……”
“哈哈哈!”嬴政狂笑道:“王翦啊王翦!你就不要说些奉承朕的话!”
嬴政叹了口气苦笑道:“我不得不承认我做错了……”